我知道的上官云珠（三）

——银幕生涯波折多

沈寂

    “反右”过后，《情长谊深》受批评，与其他影片一起贬为“毒草”，正在准备创作和筹拍的影片全部停止。我与谢晋合作编写越剧艺人在旧社会受迫害的《舞台姐妹》中断，内定由上官饰演主角的事也就作罢。上影厂领导要求一些在创作上曾犯过谁也说不清楚错误的艺术人员，必须转变立场，改造思想，下放到农村去劳动，感受农民朴实、勤劳创造世界的气质。天马厂分成两个组，一组是演员、作曲、美工等，由一位党员带队，其中就有上官云珠，还有王丹凤，她从香港回上海进上影厂后，始终未在银幕上露面。直到1957年，在《家》里演“鸣凤”后，又在《护士日记》中饰演女主角。王丹凤第一次在革命电影中出演，既兴奋，又努力，还主唱《小燕子》一曲。在送交市委审查时，却因“小资产阶级情调”，从此存库。王丹凤不拍影片被人批评不劳而获，又受批判，当然必须下放劳动锻炼，改造世界观。另一队是导演、摄影等，有蒋君超、我和贺路等，我与贺路天天在一起劳动，他总是睡不醒，嘴不离烟卷。我问他关于上官的事：他长叹一声，接着笑笑摇头，并不说什么。

    两个月劳动结束回厂，个个皮肤黝黑，仿佛全身落满劳动人民气质，唯独王丹凤和上官虽然在小队里劳动带头，十分卖力，仍旧是脸色白嫩，声音娇软，有人批评他们没有从灵魂深处“转变立场”。

    当时上影厂正在为大跃进拍摄影片，王丹凤因工作需要，两年内在《海魂》、《你追我赶》、《春满人间》、《风流人物数今朝》三部影片里饰演重要角色。上官就没有王丹凤幸运，她只在《今天我休息》喜剧中饰演只有几个镜头的医院主任。《今天我休息》被人批评无冲突论，上官被责怪不会演社会主义的喜剧。

    我在一系列运动之后，负责群众创作。在外稿中发现黄浦区得料化工公司三位同志编写《香飘万里》剧本，描写四个采购人员到云南香茅地区发现可配制水果糖的各种水果味的香草，是一部题材新颖、有趣动人的喜剧。厂里通过由傅超武导演，演员有韩非、上官云珠、穆宏、卫禹平，他们讨论剧本，傅超武要我参加，经过反右和一起下乡劳动，我见到了上官，并终于都回到了电影创作队伍。

    《香飘万里》经过几位擅演喜剧的艺术人员努力，拍摄完成，公映时果然受到欢迎，笑声不断，不料，有一个从外厂调来部队出身的领导，批评群众创作的《香飘万里》中吹捧专家，是毒草。我作为编辑，受到严厉批评，写检讨后，立即押我到农村去劳动改造。上官也因《香飘万里》受批评，她为我的被处罚感到遗憾和歉疚。1960年我从上影农场改造期满回厂，领导和朋友们都为我高兴。《文汇报》副刊《舞台》主编徐开垒要我撰稿，我写了一则寓言：《弓与帆》，发表后不久，上官就在电台将我的《弓与帆》广播，使我意外惊喜，真是患难与共难中见友情啊！

    1961年，上官在又在郑君里导演的《枯木逢春》里饰演老农妇，她又下农村与农民一起生活的体验，加上自己的演技，成绩圆满，演她女儿苦妹子的青年演员在上官的帮助下，表演成功，却显露娇气。摄制组其他成员在小组会上展开批评，那青年演员说是受上官影响，于是大家将矛头对着曾屡犯错误的上官。上官习惯了批评，忍气吞声，在厂里检讨，回家背着一对儿女暗暗啜泣。已经是家庭主人的贺路，自顾喝酒，没有一句安慰话，反骂上官吃力勿讨好，以后少拍电影。事实上上影厂也不让上官再现银幕。

    1962年，周总理和陈毅在广州召开会议，提出要为知识分子脱帽加冕，知识分子也是工人阶级，希望艺术家开放思想，繁荣创作。要全国各厂开拓题材、百花齐放。我向领导提出改编“五·四”的杠鼎之作《倪焕之》，请名家改编，也想请上官担任角色。同时，又传来北影拍摄柔石的《早春二月》，由孙道临、谢芳主演，还特别邀请上官饰演重要角色文嫂。她来告别时，我真是由衷祝贺，她表示这一次一定能取得成绩，不负众望。影片《早春二月》由导演谢铁骊精心筹拍，对演员认真指导，既符合原作精神，在摄、录、美各部门配合下，又有新的创意。尤其是上官饰演的文嫂，一个寡妇，丈夫在北伐战争中牺牲，携带两个孩子，苦度光阴，她丈夫的老同学肖涧秋来任中学教师，对寡妇异常同情，引起乡人的怀疑。不久，文嫂的儿子病死，文嫂极度悲痛，肖涧秋出于爱护，决定娶她为妻，引起更多非议。文嫂因无法忍受也不愿贻害肖涧秋，投河自杀。这是一个中国妇女的悲剧。上官进入角色，也重演了她自己以往的遭遇，她为了婚姻，几次受到委屈和痛苦，至今仍扶养两个丈夫留给她的儿女，名义上虽与贺路成为家庭，而贺路不是肖涧秋，无真诚爱心，家庭中也无天伦之乐，外界还对她非议和毁谤。上官不是文嫂，她借文嫂宣泄她的悲愤和苦情。影片放映，观众对上官的表演予以很高评价。

    上官回到上海后，谢晋决定拍摄《舞台姐妹》。原是编剧之一的我，退出剧组，由别人接写剧本。谢晋请《早春二月》的女主角谢芳任女主角，上官饰演我原剧本提纲里的商水花，虽不是主角，是一个由越剧皇后被老板遗弃的中年艺人。我写商水花是以姚水娟（先是皇后，后被错划“右派”）的身世为人物模型，上官又以自己一次次在演剧生涯中受排挤和冷落为心理基础，非常真实又十分动人地在影片中表演。正当两部影片的创作人员满怀信心地完成作品时，在“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最高指示下，大批“香花”一夜之间变成毒草。《早春二月》因宣传资产阶级人道主义受批判，谢晋的《舞台姐妹》因宣扬人性，不准公映。上官云珠的艺术美梦又一次破灭，意志消沉，加上家庭不和，就与曾与她合作的一位导演发生暖昧关系，满足她心灵的寂寞和欲望的满足，夫妻二人因此争吵，闹得人人皆知，她充耳不闻，自甘坠落。

    在“阶级斗争”逐步上升的政治氛围下，全国开始“四清”运动，民主党派自我检查，人人过关。上官在政治经济上无任何问题，就对她的生活问题开刀。民盟上影支部召开会议，对上官批评。发言人孙瑜、刘琼和我，二位前辈温良恭谦，柔和劝慰。领导上要我对上官开火，我和上官相熟，也知道她的苦闷和忧郁，可是对她生活上的坠落也不能原谅，就以她演《风雪夜归人》为例，对她严正批评。会后，上官在电影局门口等我，要求我明天到她家帮助她。我一口答应，眼见她骑上自行车，在黑茫茫的马路上远去。

第二天下午，我如约走进上官居住的公寓。客厅里只有她一人，她事先打发走贺路和一对儿女。她没有化妆，穿一套干净素色上衣，脸色因失眠而憔悴，然仍未有损她天生魅力，只是没有平时的娇艳。她给我送上一杯咖啡，使我想起第一次在姚克家里见到这位教授太太的身影。我们相对而坐，沉默片刻后，她神情严肃地问我：“你昨天批评我，是不是为了报复？”我莫名其妙，报复？我报复什么？慌急摆手否认，她又追问一句：“‘反右’时，我明明是右派，结果不是，是谁替代了我？”我回答：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是谁呢？她听到回答后，似乎心里明白，目光转为温和，仿佛解除一个疑团。呷了半杯咖啡，她开始向我讲述我从未知道的谜一样的身世。

翻滚吧，梦想

王甜

    有人说得这样诠释梦想，在与人夸耀时把那些已经实现了的才称为是自己曾经的梦想，而那些未及实现或者已经放弃去努力了的梦想闭口不提，因为每每想起，总是唏嘘，如果当时懂得珍惜和坚持就好了，现在只剩下回忆时会觉得自己当初傻得可爱和热血得天真。

    曾经有过无数个梦想，童贞、远大，甚至想要仗剑走天涯，过程中一路煮酒、饮马、倾听，然后记录点滴感悟。却在安逸的生活中被懒惰的念想所支配，放弃了那些曾经的豪情万丈，只剩冬日午后的白日梦。轻抚身旁同样懒散的小狗，唯有自嘲，现在只剩下那些当初对懒散的向往实现了，不知道这能算理想否?

    有位短发、干净利落的女人——李烈（很容易让人想起徐克导演的前妻施南生来），这样干练的女人有个共同点，只要是她们认定的事情她们一定会做下去，并且做好。于是有了热烈且激昂的《翻滚吧，阿信》，李烈认为早已有纪录片为原型，又有感人的真事，并且因为自己心里想把这个故事告诉大家的强烈冲动推动着，所以阿信的故事才能就这么热血沸腾的在影院公映。导演林育贤就是本片主角“林育信—阿信”的亲弟弟，关于把哥哥略带残疾不太适合练体操，但却深深迷恋着体操，还曾一度迷途闯荡江湖，最后又以黑马的态势杀回体操界的故事，他也被深深感动着，所以有了那个青春、友谊、梦想的故事。

    带着专属于那个年代的感觉《翻滚吧，阿信》，那时候男孩们都喜欢穿紧身背心，外搭浅蓝的牛仔外套，喜欢把台球室作为接头地点；那时候还用CALL机，有辆能放音乐的摩托是件多拉风的事。晚间他们活动的是还可以跳所谓交际舞的舞厅，而至于蹦迪时的背景音乐是杜德伟的《拯救地球》，跳的舞还是类似霹雳舞的感觉。强烈的冲击着我们的视觉和记忆，那些专属于那个年代的泡妞模式以及江湖气，当然还有那个时代懵懂无知甚至冲动的青春，以及那些最廉价也最昂贵的梦想。跌倒过，也被笑过，或者爬起来前行，壮怀激烈的成就梦想；或者换一条貌似康庄的道路走下去，然后就这么错过了和路过了的青春。

    当阿信在话务公司楼下用公用电话逗CALL机小姐，在大家都伸头望向窗外时，阿信骑着那辆拉风的摩托，穿着松松垮垮的牛仔服，头发往后梳，要命的是摩托还放着那熟悉的《一场游戏一场梦》，憨憨傻傻的翻着后空翻、侧手翻。让你一秒钟就喜欢上了这个喜欢练体操的干净大男孩。但是镜头下一场的切换就到了夜宵摊收摊后的厮杀，阳光的小青年因为误伤而被迫走上逃亡、闯荡之路。影片中为残酷青春付出生命代价的人叫“菜脯”，阿信妈逼着阿信离开体操界，才让阿信与菜脯相遇，然后过上一段刺激欢乐的江湖生活。正是这个小古惑仔因为江湖路而付出生命的代价后，才止住阿信继续漂泊江湖的脚步，换回他继续逐梦的理想。而关于爱情，只是若隐若现的存在于与声讯小姐599的互相鼓励中，它只是成就梦想的一剂强心针。

    阿信身上流淌着每个青春生命的影子，想想那些淡如影子的梦想的时候，就知道错过了什么。不要把已经实现了的才拿出来炫耀说那是曾经的梦想，谢谢李烈和林育贤，让我们在多年后还能想起那些曾经翻滚过或没翻滚过的梦想，遗憾也好，释然也好，都只能是微笑着与青春与梦想说再见，然后默默纪念，继续前行。

海报赏析

教父（美国，1972年）

主演：马龙·白兰度

导演：弗朗西斯·科波拉

这是西班牙版的海报。这难道是教父家族的族徽吗？海报有点设计感过头了，不如通行的美版设计。

斗牛士(西班牙，1986年)

主演：安东尼奥·班德拉斯

导演：佩德罗·阿莫多瓦

这是西班牙版的海报。看到这样的设计您就不会奇怪为什么毕加索出在西班牙了。

黑衣新娘（法国，1968年）

主演：让娜·莫罗

导演：弗朗索瓦·特吕弗

这是法国版的海报。人物形象在所有版本的海报上都是一样，本版值得注意的是那个不要说出去的手势，这是一部模仿希区柯克神秘风格的影片。

图／老六 文／托托

明星地位和大众文化

    每一位演员在其演艺生涯中都会建立起一个银幕形象，但没有几个人能成为明星。所谓明星是指那些银幕形象远远超出其表演总和的演员。例如人们在影迷杂志或超市小报上看到的有关该演员的第二手描述。

    换言之，明星地位不仅在影片本身中，同时也在大众文化这一更大领域中被建构起来。作为被流行文化这面镜子折射出来的演员形象，明星地位进一步渲染了这种形象。伊丽莎白·泰勒的明星地位不仅包括她的电影形象，而且还包括她在其他媒体中的呈现。媒体更愿意把她描绘成一个麻烦不断的人物，一个曾经被周期性体重问题和一连串悲剧性婚姻所烦扰的酒鬼。1980年代和1990年代，泰勒成功地利用自己的明星地位号召人们与艾滋病进行斗争，为艾滋病研究募集资金，加强公众对这种疾病的认识。尽管从1989年开始她已很少在电影中露面，但她依旧是超市小报里的明星，有关其文章和报道仍经常不断地出现在报刊杂志上。

    猫王艾尔维斯同样是这种情况，尽管他已于1977年去世，但他在报刊杂志上的明星风头丝毫未减。那些在购物中心和商场里用艾尔维斯宣传的广告证明：某些明星完全可以超越那些最初使他们脱颖而出的媒体（录音带、电影），获得一种层次全然不同的声望，成为（甚至在他们死后）一种不可思议的神奇存在。也就是，当明星失去了对其形象的控制之后，他们的形象便有了属于自己的生命，成为真正的明星。

    安东尼·霍普金斯虽然因为影片《沉默的羔羊》（1991）而获得奥斯卡奖，作为演员，他的确才华横溢，但他之所以没有成为大明星同样是因为这几点：首先，其扮演的不同角色没有构建出一个连贯的银幕形象；其次，其形象没有在媒体中广为传播；再则，其个人生活保持私密而不是公开。对于大多数爱看电影的人而言，他们银幕之外的本色人格，含糊不清，很难界定。

    根据《美国电影美国文化》一书整理改编

编辑手记

    梦想，是难以倾诉却会不断闪现的矛盾体，像片段一样阶段性出现在每个人的生命里。每个人都有梦想，但不是每个人都会说出来。孩子们总是热衷于向外人表达，但没有哪个中年人还会回答这个问题，他们总是选择沉默。年轻总是意味着还有无限可能，而人到中年，则意味着生活定型，机会成本高昂。我们会找各种借口为“未能实现的梦想”埋单，但实际上谁都不愿意公开承认，是因为不能放弃既得的生活现状而去放手一搏。

    但不管怎样，它就在那里。实现也好，未竟也好。你的梦想一直在远方，凝视着你。面对现实残酷与生活时艰，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梦想，始终是支撑着你的精神原动力。

    连以批判现实著称的鲁迅也承认，人生最苦痛的是梦醒了无路可走。

    做梦的人是幸福的；倘没有看出可以走的路，最要紧的是不要去惊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