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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何寄

发布时间:2018-01-17

 

总有那么一个地方让你留恋,总有一份乡愁让人难以割舍。一个秋雨瑟瑟的午后,在会龙村湾里头的一处屋檐下遇见了胡阿文老婆婆,她紧锁双眉,一脸惆怅。在她心里积淀了太多对老屋、邻居的情感。拉着我的衣服,她嘴里反复唠叨着的是她一生的回忆和不舍,毕竟她在这个渔村生活了50多年。则水牌,即将消逝的老渔村!一个存续了2500多年的渔村,在水利史上有着重要地位的江南水乡渔村。如今却已苍老不堪,成为了绍兴市区最大的棚户区,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快速推进,整体拆迁已成了她最后的归宿,她终将成为历史的记忆。对于那些生于斯、长于斯的村民来说,则水牌就是他们的根,系着他们的魂,当渔村只存在于记忆里,他们拿什么寄托乡愁?有着与绍兴古城同样的岁数,早在春秋时期,则水牌(时称为巫山里)先民已在湖湾江汊中生息,代代繁衍。今天的则水牌区域内河网交织,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因鉴湖、浙东运河的流经,她世代给村子带来丰富的水产品,应运而生了一大批渔民,村里过半人口依然以老祖宗留下的捕鱼手艺为生,也带动了造船、织网、水产养殖等行业的发展,从而成为远近闻名的渔村,撑起了千年的富庶。近几十年来,随着生态环境的影响,渔业资源衰退和落后的生产方式,发展明显落后于周边区域,昔日周边村庄眼中的富裕村,如今却因区域内棚户连片、环境卫生脏乱差沦为时代的落伍者,在不知不觉中整个村落逐渐变成了一个老年人、外来打工者聚集的空壳村,成为了“都市里的乡村”。随着城市化进程的迅猛发展,许多承载着历史文化的旧城古村、老街老巷正在消失。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忘不了、抹不掉的乡愁,不论是窄巷老屋还是乡风习俗,无不牵绊于心。因此,寻找保护和发展的平衡点,让村民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成为保护与传承的关键。则水牌终将被拆迁,依水而居,靠水而生的渔村生活和乡土记忆都将逐渐消失或模糊,渔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悠然自得的生活方式和守望相助的邻里关系,都将随着渔村的拆迁而改变,它或许只能出现在回忆和谈资中。我们无法阻挡历史前进的步伐,但我们可以用影像的方式记录这里,给曾经生活在这里的村民一些回忆和思念,也告诉未来,曾经的则水牌渔村是这样的……

 

■ 图文/郑学军(浙江省绍兴分行)

 

 

则水牌人,是绍兴这片土地上最朴素、最安逸的守望者;千年渔村承载了太多的人文情感,凝聚了一代又一代人的亲情和记忆。他们怀揣着无尽的故事,只等着亲近他的人,听他诉说陈年往事。

 

则水牌渔民一如既往地延续着千百年来形成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产方式,生活得悠闲而自得。渔民迎着初升的太阳,满载着昨晚捕获的鱼虾匆匆而归。

 

每逢年底或渔荡收获期,是则水牌渔民最忙碌的日子,因善舟楫习水性,经常被绍兴的渔场请去当“渔大司”指挥牵“乌大网”围捕或驾船布网,水性好的捕鱼能手还充当“稳笃公”潜入水底排除障碍物。渔民高师傅做了十几年的“稳笃公”,能在寒冷的冬季检查网底、潜水捕鱼,如今这种精湛技艺的传承很难薪火相传。

 

当地渔民史水生夫妇是做批发参鱼干生意的,每天把新鲜的鲦鱼去鳞、去内脏,腌渍后在阳光下翻晒制成鱼干,此味是老绍兴人最爱的 “过酒坯”。

 

村里的渔民高安兴还保留着传统捕鱼方式——放野钓滚钩,每天晚上到附近水域放野钓,早上收钓,下午整理野钓钩,日复一日,重复着相同的生活节奏。

 

则水牌河网密布,村民习惯在河埠头淘米刷碗、洗衣洗菜,每到盛夏村民们都到河埠头戏水消暑,这里是大人们家长里短的新闻集散地,也是孩童们捉鱼戏水的好去处。

 

老灶头,一个充满人间烟火味之地。90岁的张阿荔在这个灶台上不知烧出过多少可口的饭菜,虽然这个老灶头将被拆除,但老灶头保存下来的记忆,总是回味悠长!

 

织鱼网一直是则水牌的传统手工业,这里的村民人人都会织鱼网,编织鱼网也是当地家庭的主要收入来源。村民高明娥利用农闲之余编织鱼网补贴家用。

 

在周围高楼的衬托下这里的居住环境显得拥挤杂乱,高文龙一家几代挤在低矮的平房中,由于屋内采光不好,连孩子读书做作业都只能到屋外临时搭建的走廊上,这就是则水牌棚户区其中的一个典型缩影。

 

随着绍兴市“十三五”重大项目之重点拆迁项目规划公示及则水牌总体拆迁方案相继出炉,村民们对拆迁反应不一,茶余饭后,谈论最多的是安置政策及赔偿标准。

 

这些世代以打鱼为生的则水牌渔民每天早上聚集在古祠堂改建的老年活动中心互话家常,回忆、倾述先前的生活经历和对拆迁的不满与无奈。

 

不断恶化的生存环境,则水牌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风光,在污染的不断侵蚀下,水产品不断减少,赖此为生的则水牌渔民,也正在经历“无鱼可捕,何以养家”的生存困境。打渔的艰苦,加上收入的减少,也让许多年轻人知难而退。

 

随着村民们相继搬离,昔日热闹的渔村如今已人去房空,冷冷清清,最后一次坐在已搬空的老屋内,村民鲁大牛心情复杂,依依不舍。

 

当则水牌脏乱差的景象和周边的高楼越来越不搭调,被人们嫌弃时,谁又曾想过,如果则水牌消失了,众多外地打工者将在何处安身?或许他们对则水牌没有很深的感情,但便宜的房租才使得他们在绍兴立足生存。来自重庆的莫莉蓉一家如今遇到拆迁必须搬走,和现在的邻居来张合影纪念在则水牌的生活。

 

离不开的不是那些老房子,而是相伴大半生的老邻居浓浓的邻里情,在胡阿文心里沉淀了太多对老屋、邻居的情感,失落的眼神中带着无奈,嘴里唠叨着的是她一生的回忆。

 

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主人连同他们的祖宗牌位一起被搬走,最后留守在会龙村何家道地的村民高大毛对着空空的供龛长嘘短叹,破碎的老屋零落于废墟之上,延续千年活生生的生活和乡风习俗骤然停止,甚是可惜!

 

拆去的是家园?回忆?文化?他们不得不面对,却又难掩悲伤,村民钱寿堂一家站在曾经生活过的老房子废墟上拍下最后一张合影,对外人来说,那只是一堆烂砖碎土而已,而对则水牌人来说,却是承载所有记忆,而不得释怀的家。虽然拆迁地块上将建设一个环境优美的大型住宅区,但对则水牌人来说已物是人非……